【Y2】塞壬
想说的太多就都说不出来了
愿我最爱的二宫先生平安喜乐
01
樱井翔16岁的时候，樱井夫妇在一场空难事故中丧生，给他留下的，只有人心浮动的樱井组和一只刚出生不久的柴犬。到他18岁的时候，这只名为“咖喱”的小柴已经能吼会叫，堵在门口呲着牙狰狞着脸，吓跑了一批又一批冒险心重的小年轻。不过，谁让他们无视它头顶刻着“樱井组”三个大字的木牌非要来这里“探险”。
以及小瞧屋里那个西装笔挺、皮鞋锃亮的男人。
真以为挂着笑的就都是善茬么。
愚蠢的人类啊，它都不会这么想。
02
“当家，您之前让我调查的事已经有眉目了。”
“诶~多谢了啊。”
递交报告的小弟上原还维持着恭敬的俯身姿势，背上冷汗直冒。
“已经基本可以确认那家店幕后的人就是二当家了。”
“嘛，虽然大致预料到是这样了。”
坐在宽大转椅上的人“啪”的一声合上了文件夹，上原也跟着抖了三抖。
“不过他还真是没让我失望。”
“叫上大家准备一下，”樱井绕过办公桌拍了拍上原，“我们去看看。”
上原还没那个资格跟着去看大当家是如何收拾二当家的，只不过他看着在黑压压一片里显得格外醒目的米色衬衫，突然觉得这个颜色有点孤单。
陪着大当家熬过最艰难时候的二当家……应该是唯一可以说的上是大当家朋友的人了吧。
03
樱井翔站在教堂前，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混着灰色的味道，实在有些刺鼻。
“当家的，要派一组兄弟绕到后面去吗？”
“不用了，”樱井把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既然能查到，就说明他已经没想着再掩饰了。”
拦路的守卫稀稀落落地倒下。拉开圣坛后的暗门，雄厚的音符夹杂着奢靡的气息从地底传来。是管风琴，稚嫩笨拙到不成曲调，可是不难听。
樱井吹了声口哨，率先走了下去。
“抱歉先生，”侍者打扮的青年面上露出几分惊疑，“请出示您的请柬。”
樱井翔歪了歪头、咧了咧嘴，一脚把侍者踢飞了。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并且这种安静还在飞快地向着内部蔓延，像是一种未知的传染病。
“我想来还需要请柬？”他随手整理了一下衬衫下摆，黑色的枪管上掠过一闪而逝的光。
“好好把所有人安抚住，一个都别偷偷放走。然后……告诉你们头儿：‘樱井翔到访’。”
04
“你怎么来了？”
一人直接在樱井旁边坐下，递过来一支烟。
樱井翔伸过手，顿了顿，还是垂了下去。
“算了，不敢抽。”
那人从鼻子里挤出两声冷笑，点燃了手上的香烟，放到自己嘴里。
“那种害人的玩意，只会卖给这些没脑子的蠢货。”
昏暗的地下有着让人晕眩的效果，樱井身边的人冲着不远处的方向晃了晃手，那丁点火光就在空中划出一个又一个橙色的圈。
“可是他们偏偏还花大价钱抢着要。你说，是不是蠢到家了？”
“是挺蠢。”樱井很给面子地附和了一句。
“不过藤本，你比他们还要蠢。”
枪口贴上肌肤的下一秒，是周围黑暗里前前后后无数上膛的声音。有自己人的，有对着自己的人的。
被瞄准的樱井翔丝毫不惊，直接贴近火药口的藤本更是。
“两年前我刚刚进组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懂。只有翔君你不嫌我没用，一点一点、手把手地教我。”
藤本又吐了一口烟，悠闲得仿佛是在自家的私人海滩上。
“那时候可真好，翔君你穿着前组长稍微有些宽大的西装、顶着一头金发，所作所为无一不张扬。”
藤本垂下了眼，“可是等组内安定下来，清干净了异己，稳固了势力，翔君你身上锐意进取的劲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藤本的情绪波动起来，“我们是黑道！不是只收点保护费就罩着一整个区而且还养着一帮废物的慈善机构！”
樱井拉开了保险栓，“所以你就私自开始了……‘黑道应该做的事’？毒品？肆无忌惮的军火交易？我看看……还有不少孩子啊。总而言之，所有我严令禁止过的事你都有在做了吧。”
“啊，我做了，”藤本把烟头摁灭在面前的实木桌上，传出一丝烧灼的气味，“而且做得还很不错不是吗？”
“呵呵，相当漂亮了。刮目相看。”
藤本的余光里，樱井勾起了一抹笑，手指扣上了扳机。
说不清刺耳的枪声和一声大喝谁先谁后，只是随着管风琴的戛然而止，藤本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显而易见的慌乱。
“你还真是了解我，”樱井翔蹭了蹭脸上新添的血痕，动手退出了弹匣，“知道是空枪。”
05
樱井和藤本坐在教堂里的木椅上看着樱井组的人把一个个孩子带上来，间或有着衣着华贵的人捂头遮脸地贴边溜走，两人倒是都没在意。
“你说，你在这样的地方做这些事也不怕神罚。”
樱井仰着头，花窗棂里镶嵌着的彩色玻璃在他身上投射出温柔的传说。
“你会怕这些东西？”藤木对他嗤之以鼻。
“当然了，”樱井伸了个懒腰，“我怕门上那扇玫瑰窗突然掉下来砸死我。”
“当家的，按照您说的，别的我们都没管，但是……”来人面露难色，“有个孩子就是不肯走。”
“知道了，我去看看。”
樱井站起身来，“藤本，所有的这些孩子，我带走了。”
“你怎么送回去……”藤本没等着答复就自言自语上了，“啊，我忘了你跟警视厅那帮家伙一直关系不错。真是，哪有你这样的黑道老大。”
“能让自己活得轻松点儿，何乐而不为？”
樱井走向暗门，顺着台阶慢慢降了下去。
“对了藤本，樱井组以后，就没有二当家了。你想做什么我也不会再管。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的为好。”
藤本看着樱井消失在地面上，学着樱井刚才的动作仰起了头。
教堂的穹顶很高，阳光透过无数侧窗钻进来，晃得他眼角分泌出泪水。
这里的纸醉金迷当然没有他想要的仁义，他想要的，无非是跟随在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身后罢了。
06
“什么情况？”
樱井翔踢踏着脚步走在光滑的地面上。
“大一些的孩子知道能出去之后都很配合我们，再小一点的也好哄得很。唯独这个孩子，硬是要待在这里不走，我们一堆大老粗的，又不敢生拉硬拽。”
“小朋友，”樱井看着缩在琴凳下的小男孩，“为什么不愿意出来啊？”
清秀的孩子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庞然大物，“我想继续弹琴。”
“诶？弹什么弹？我们老大可不是……”
暴躁的问话被樱井及时制止，但小男孩还是被吓得颤了一下，抱着琴凳腿惶恐不安地抬头看着围在自己面前无比凶神恶煞的一帮人。
樱井侧过头看了一眼刚刚说话的人，眯起的眼里满满都是不言而喻的严厉。
“小朋友，”樱井蹲下身子，“刚刚一直都是你在演奏吗？”
“嗯，虽然很难，不过他们说我只要弹出声音来就好。”
樱井大致理解了，这种地方怎么会好心养着闲人，总会给这帮孩子都找些事做。
“可是出去也有琴可以弹的啊。到时候你的爸爸妈妈会陪着你一起学的。”
“我没有爸爸妈妈，只有院长。”
大概是樱井在外观上的欺骗性太强，小孩子明显放下了戒备。
“可是院长说在这里我会活得更好，才把我送到这里来的。”
樱井心里清楚得很，有很多孤儿院福利院表面上是慈悲为怀，芯子里却烂透了。
“还有多少这样的孩子？”
“很多。”
樱井没再去看身后自家壮汉一脸同情心碎是个怎样辣眼睛的场景，只是对那个孩子更加有耐心了。
“唔，你叫什么名字？”
“和也，我叫二宫和也。院里的姐姐们说，这是先代的二宫院长给我取的名字。那时候我们每天都可开心呢。”
“那，我叫你nino可以吗？”
小二宫点了点头。
“nino，你知道这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
本想着不到半人高的孩子哪里会有什么明确的善恶观，可是二宫却又出人意料了一把。
“是个不好的地方对吧。”
“诶？”樱井觉得有趣，干脆提了提裤子席地而坐，“怎么个不好法？”
二宫像是个深沉的孩子，硬是要表现得坚强早熟，看着樱井翔的动作也跟着坐下。
“有很多照顾我的小姐姐每天晚上都会偷偷地哭，她们以为没有人看见，所以我也就不说。可是她们哭得可伤心了。这里很可怕，烟和酒的味道都好臭，有的时候还会有流血的人……”
小二宫往前拱了拱，突然扑过来把樱井吓了一跳。
“大哥哥，你的脸也破了，疼不疼啊？”他的手贴上了伤口下面完好的皮肤，“不痛不痛，帮你吹吹痛痛就都飞走啦。”
樱井翔怔住了，因为这对于他而言太过陌生。自从上了中学，这么长的时间，即使再苦再累，他也没有向谁撒过娇；把持组里大局后受了再重的伤，也没有人向自己问一句：“疼不疼？”
可是现在，面前这个孩子就这么直接地问出来了。
“不疼，已经好多了。”他把脸上的那只手盖住，那么小，小到他可以完全包裹住；那么脆弱，脆弱到他不敢用力握紧。
“nino酱，愿意跟我一起生活么？你可以继续弹琴。”
“嗯，好。”
“不怕我是坏人么？”
“大哥哥才不会，因为你笑得最好看了，我喜欢。”
樱井抿了抿嘴，把臂弯里的小二宫又往上掂了掂。
“原来笑着的就会是好人吗？”
“不是啊，”小二宫搂着樱井的脖子认真摇了摇头，“他们都在笑，可是只有大哥哥的眼睛在哭。”
樱井停在了教堂中央，半晌，拍了拍二宫的后背，“以后要小心点，别随便轻信他人，知道了么？”
“嗯，但是那还可以相信谁啊？”
小二宫果然还只是个孩子，趴在樱井的肩头左右张望。
“要相信他们么？”
樱井顺着二宫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是彩绘玻璃上的圣母耶稣。
“不要，他们救不了你。”
他把二宫放下来，看着二宫清澈又懵懂的眼睛。
“nino，你只要相信我就够了。因为我会一直陪着你。
“一直。
“说好了的。”
07
走在日本街头，你会发现：只用两种人永远一副西装革履的做派——一种是公司社员，还有一种，是黑社会。
就像樱井组里的各位一样。
说起樱井组最近的新鲜事，莫过于樱井当家收养了个孩子。
大当家才18岁，自然不是出于什么培养继承人的打算。他也亲口嘱咐过“把这个孩子叫做‘少爷’就行”。
樱井翔刚接手樱井组的时候，经过一番伤筋动骨的大动作，算是把组里不安分的家伙剃了个干净。虽然少了些有资质能干出大事的人，但是“能被大本营周围的住户放心地和谐共处下去，这本身就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大事了”，他本人是这么说的。
只是组里同住樱井宅的核心人员年纪确实都不小了，与其美化着说是成熟稳重，还不如直接点儿承认那就只是一帮喝茶打太极的老大爷罢了。
所以“少爷”到他们嘴边，就变成了“小少爷”，再叫着叫着，小少爷就成了全组人的小少爷。
都说七岁八岁讨人嫌，可我们小少爷才不会这样呢。小少爷的聪明懂事俊秀可爱是与年龄增长成正比的！
而这样聪明懂事俊秀可爱的小少爷，怎么忍心不宠着？
“中岛中岛，班里的小朋友被家长接走的时候会坐在爸爸的肩头上诶。他们是不能自己走路吗？”
正在保养枪械的中岛闻言，一颗硬汉心都要被掰碎了揉烂了化掉了。小少爷居然连肩车都没体验过。
“来，小少爷！请骑到小的的身上！”
小少爷是开心了，不过中岛后来被罚打扫了一周厕所。
罪名是：你要是把小少爷摔下来怎么办？
中岛十分自责。
“阿部君，游戏很难吗？”
阿部刚刚升级住进樱井宅，听闻小少爷竟然没有感受过任天堂爸爸无与伦比的魅力痛心疾首。扭脸就取消了当天和女友的约会，顶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给小少爷买回了全套马里奥。
阿部看着小少爷津津有味乐此不疲的样子，扬起了慈母般的微笑。
只是来月的总结会上阿部被点名批评了。
“小少爷都玩得不想睡觉了！”
阿部看着小少爷眼下淡淡的阴影，自责地掏出了刀……
杀了喂养多年的锦鲤给小少爷炖了补身子。
然而毕竟是颇有些威望的樱井组，还是会有人对这样的“奶爸培养模式”不满的。
“你看看你们，啊，”藤本走后实际承担起二把手职责的原田挨个点点面前正坐着的众人，“你看看你们还有点在道上混的样子么！”
这个世界格外的等级分明，底下的人都只能乖乖挨着数落，运气不好被踹一脚泄愤也是吭都不敢吭的。
“老大养着你们就是为了让你们带孩子的吗？啊？做事！做事！懂不懂啊！我……”
“原田桑！”
“干什么！没看见我正忙着呢吗！”原田训话训到一半，酝酿出气势正打算倾泻而出就被打断，自然是没好口气的。
“小少爷说冰箱里的雪糕都吃完了，让你帮他再买一些回来。”
原田瞪了瞪眼，猛地扭过头。
“你们这帮小兔崽子给我等着，我给小少爷买完雪糕回来再继续教训你们！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一点轻重缓急都不分！”
木门被轻轻关上，余下的众人互相看了看，拍了拍裤子纷纷站了起来。
原田桑也真是的，怎么能说这么久，小少爷还等着他们陪他玩呢。
08
『樱井组组训：
一、因扶老奶奶过马路而笑，扶老奶奶过十次马路会更开心；
二、绝对不能借钱，会让别人误会我们放高利贷；
三、虽然有的人真的很欠揍，但还是让别人去揍吧。
要始终铭记于心的是——
小少爷的笑容。』
在这样温馨的成长环境中，二宫小少爷健康快乐地成长着。
又是一年6月17，据小少爷被带回来整整十二年。
陪在而立之年的樱井翔身边的小少爷，也已经18岁了。
09
“当家的，这是今天被送过来的份。”
还没等樱井翔伸出手，就横插进来一个人接下了那厚厚的一沓介绍册。
“这个太胖，这个太高，这个……头发都快掉秃了吧。”
上原飞扑过去接住小少爷随手一本一本甩到旁边的介绍册。
“呐呐，翔酱，”二宫和也挪到樱井身边，一屁股坐在他的膝头，“没有合适的你不用看啦。”
大概小时候那段颠沛的生活终究还是伤了底子，再加上樱井翔一脸正直的纵容，挑食的小少爷在身高上多少有些残念。晃荡着悬空的两条腿一扭一扭地往樱井翔怀里蹭。
大当家一只手稳稳地圈住自家小少爷省得他到处乱动摔下去，另一只手端着马克杯抿了一口咖啡。
马克杯上画着的是马里奥兄弟，卡通人物的杯子被樱井翔这样的人拿在手里显得有些可笑。
可这是小少爷三年前用自己打工得来的第一份工资给他买的生日礼物，向来不允许别人碰的。
“那就不看了。”樱井放下杯子，靠在椅背上又把小少爷往胸前揽了揽。
“话说kazu，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听了这话的二宫和也立时蔫吧了，闷闷不乐地从樱井腿上滑下来，“都已经收拾好了。”
上原看了看鼓着腮帮子的小少爷，默默抱着附近各位“热心的主妇太太们”送过来的相亲介绍册退了出去。
然后不动声响地把耳朵贴到了门上。
“翔酱。”
“嗯？”
“我一定要搬到学校那边的公寓去吗？”
“嗯，会方便很多啊。”
“可是我喜欢在家住！”
“但是这两个月早上你总是起不来的吧。”
“谁让翔酱你不按时叫我！”
“我叫了啊。”
“太轻了啦！直接把我拽起来啊！”
“诶？不忍心啊。”
“……”
“放心，我晚上会过去陪着你的。”
“……”
“之前没跟你说过吗？”
“……”
上原摇了摇头，蹑手蹑脚地离开。
走吧走吧，搬走也好。不提有多少小弟因为和小少爷走得太近被大当家“提点”过，光这俩人天天黏黏糊糊的，给组里造成了多么恶劣的影响啊。仅他知道的，已经弯了一打了。
唔，看来他还得给小少爷多带上点计生用品。
上原丝毫不觉得自己像是个担心小儿女闹出人命来的老妈子。
只能说……
习惯就好。
10
二宫小少爷13岁的时候，樱井家的远方亲戚过来探亲。说是探亲，其实一对自称樱井翔表舅表舅母的人带着自家年纪正好的黄花大闺女过来投奔，究竟有什么意图，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小少爷不喜欢这三个人，非常。
特别是那个“大姐姐”总是旁敲侧击地问他想不想要一个新妈妈陪着他们父子。
父子？父是谁？翔酱？可是翔酱就是翔酱啊。
他有翔酱就够了。
远方亲戚高杉一家三口来到樱井宅一周后，负责大家伙食的阳子大婶无意间发现了小少爷后腰上有着青紫的痕迹。
“小少爷！”阳子大婶当即扔开了搅拌勺，“您这是怎么弄的？”
缠着阳子大婶撒娇要偷吃晚饭的二宫小少爷猛然收了声，捏着阳子大婶身上的围裙支支吾吾地不肯说清楚。
高杉三人被告知樱井翔找他们的时候，喜出望外，觉得他们可能终于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谁知——
“高杉小姐，能麻烦您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映入眼帘的，是趴在樱井身前的、小少爷光洁的后背上深深浅浅的伤痕。
“诶！”高杉吃惊地捂住了嘴，“少爷这是怎么了？！”
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对面的男男女女都对她怒目而视。
“您以为是我做的？！”
樱井翔仔细地把小少爷的衣服拉下来，理好下摆。
“阳子桑。”
“我们家小少爷本来是怎么都不肯说的，”阳子大婶攥着已经泪湿透了的手帕，“还是在花园工作的长谷川桑想起最近总是看见高杉小姐带着小少爷。”
“等一下！我只是在陪着这个孩子玩而已！”
“可是医生说小少爷的伤就是最近几天才有的！”
高杉明显已经慌了，根本顾不上思考，伸长了胳膊直指小少爷。
“是他，明明是这个孩子每天来找我说想要我陪着他的！”
樱井抬了抬左眉，把几乎要杵到小少爷脸上的尖利手指拨开。
“高杉……小姐，请问您想表达些什么？是在说这个不过13岁的孩子要刻意陷害您吗？”
“樱井君你言重了，小女一定不是这个意思！”坐在一旁的高杉夫妇也着急了，他们可不想让到了嘴边的鸭子飞了，虽然也只有他们认为如此。
“是不是这个意思我不在乎，但是既然高杉小姐对于我们kazu已经是不可忽视的隐患了，那就请您主动离开吧。”
高杉一家当然没有一种叫做“识时务”的高尚品格，不过这也无妨，这可是樱井组。把人和行李往大门外一扔，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小少爷，我去给您端宵夜吧。”
“不用了，”樱井制止了正欲起身的阳子大婶，“kazu你今天还没练琴。”
二宫小少爷想到炉子上还用小火煨着的鸡汤，噘起了嘴。
“当家，这么晚了，而且小少爷身上还有伤。”
“连西川医生都说了，皮外伤而已。”
樱井被周围敢怒不敢言的视线环绕着，丝毫不为之动摇，“kazu，快去。”
还好二宫小少爷是真心喜欢弹琴的。能使他忘记那段“黑暗”岁月的琴声，把他带到翔酱身边的琴声，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翔酱以外，第二喜欢的东西。
“kazu，”将将两个小时，琴室的房门被打开，樱井翔站在门口冲他招手，“出来吃东西。”
11
等着鸡汤小馄饨凉下来的时候，小少爷和大当家坐在缘廊上聊天。
八月份的天，也就只有晚上才凉快一点。
“翔酱。”
“嗯？”
“高杉姐姐他们不会再回来了吗？”
“对啊，kazu不喜欢他们吗？”
“不喜欢。”小少爷像是吃到了酸角，眉毛鼻子全都皱了起来，跟咖喱对着外人吼叫的时候一模一样。“他们对着我笑的时候，让我浑身发冷。”
樱井当家呵出了声，“那你还拉着那个人陪你玩？而且还好巧不巧每每都会碰见长谷川？”
小少爷语塞。
“你知道吗kazu，我小的时候因为不喜欢钢琴课，就会在平时玩的时候装作不小心的样子往缘廊边边角角的柱子上撞。母亲看到手臂上的伤，以为教琴的老师体罚我，很生气地把他赶走了。”
樱井翔看着夜空中构成猎户座最明亮的七颗星星，露出了怀念的笑。
“没想到今天居然又看到了那样的伤痕，明明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呢。”
身边小少爷已经煞白了脸，病急乱投医地跳起来恶人先告状。
“我就是不喜欢那个女人！天天想着法子往你身边挤，大家都说她一点都不知羞的！她想跟我抢翔酱，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樱井翔看着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老气横秋地学着组里的人放着狠话，觉得有意思极了。
“我还没把她放到眼里，所以你快过来吃东西。”
小少爷一头雾水地就被喂进了一颗馄饨，满口鲜香，接过碗和勺子吃得不亦乐乎。
樱井当家挪到小少爷身后给他打扇扇风，看他吃了一头一脸的汗就拿过一边的纸巾帮他擦。
小少爷被他蹭得怪痒，却怎么也避不开。放下碗哭丧着脸回头瞅他。
“果然翔酱是在生气的吧？”
樱井翔不置可否。
小少爷谄媚地把最后一颗馄饨送到樱井当家的嘴边，被他一口含进去。
“好啦，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对，以后再也不骗人就是了。”
樱井翔终于垂下了脸，弯腰跟小少爷分享了那颗馄饨。
小少爷咀嚼咽下，砸吧砸吧嘴像是在回味。
大当家的眼睛陡然变得跟夜空一样幽深。
他轻轻揣摩着小少爷格外红润的唇瓣，“kazu，我身边不会再有别人了，我向你保证。可是你不一样，你的未来，我是无权做决定的，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件事。”
小少爷觉得他明白得很，学校里的保健体育课程教得可是相当全面。但碍于还在认错时期，只能乖乖地点了点头。
“可是呢……”樱井翔把手放在小少爷的后背上，轻轻一摁，小少爷就疼得龇牙咧嘴。
“只要你还留在我身边，就不要做出这种伤害自己的事。你有什么想法、需求，只要跟我说，我就都可以帮你办到。唯独你自己……”
樱井当家抵上了小少爷的额头，“不要伤害我最宝贵的东西。”
那是小少爷第一次感觉他的翔酱有些可怕，左眼侵略、右眼占有，眉间却是满满的温柔。很矛盾不是吗？
可是又有些窃喜，因为如果这样的一双眼睛里再也没有了他，那会是更可怕的事情。
12
樱井翔二十大几的时候，按照二宫和也后来的话，就像是“一个噼里啪啦四处飞溅着蜂蜜的蜂窝”，无法收敛的雄性荷尔蒙引得周围的小姑娘像游戏里的僵尸一样，伸直了胳膊一波接一波地努力想要翻越樱井家的墙头。
二宫小少爷看了看又被扒到地上的几块砖，很不开心，转天就带了一沓情书回来。粉粉的、打着蝴蝶结还带香味儿的那种。
情书碎成了渣，墙头砖保住了。
二宫和也20岁了，樱井翔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是一枚戒指。用细链穿着被挂在了小少爷的脖子上。
十指纠缠，小少爷看着不同于自己的纤长手指上同样款式的戒指，心里美滋滋啊美滋滋。
大当家说：“kazu，你什么时候才能再长大一点儿啊？我都等你好久了。”
小少爷说：“你别等啊！谁让你等了？走走走，现在就办事去！”
樱井大当家终于养成了睡觉时锁门的好习惯。
上原帮小少爷准备的全套装备依然派不上用场。
小少爷升到大四没多久，就收到了之前申的柏林艺术大学的offer，准备继续深造。
樱井宅里一片喜气洋洋，说是他们一帮大老粗可真了不得，居然培养出了一个艺术家。
樱井当家倒没像底下众人一样喜形于色，只是脸上多少添了一份不常有的骄傲。
唯有小少爷，看上去不是那么高兴。
“kazu，不想去吗？”
“不是，”小少爷叹了口气，“机会挺难得的，为什么不去啊。”
“kazu，担心语言不通吗？”
“不是，”小少爷又叹了口气，“连比划带猜呗。”
“kazu，担心学费的问题吗？”
“得了吧，”小少爷白他一眼，“我前天刚看过你存折。”
大当家想不出来了，“到底怎么了？”
“同系的井上君，跟我申的一样的学校专业，结果没被录取。现在到处散布谣言说是因为我们家是黑道势力，使了什么不可言说的手段我才会拿到offer。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好麻烦。”
我们家kazu可是专业第一！大当家绷起了手筋。这个小人之心的井上君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最后解决小少爷的心事还是凭着大当家的一句话：“别担心，我洗白就是了。”
洗白之前先把井上君套麻袋胖揍一顿。
13
寒假，小少爷要回来了。樱井当家……现在要叫樱井社长了，樱井社长给自己放了一天假亲自去接。
当初小少爷登机离境的时候，硬是没让樱井翔来送。
“翔酱你来的话，我就走不了了。”
于是樱井翔就连家门都没出。
所以现在接人的这件事，是谁也抢不走的。
只是从他提前一个多小时兴奋不已地站在这儿，到现在载有小少爷航班的信息已经消失在显示屏上，日思夜想的人都没有如他预期中那样，拖着口大箱子直直冲到他面前。
连出现都不曾。
手机早已经被设定成响铃振动，生怕小少爷找不到他。樱井翔也从未这么快地接起过电话。
电话里的上原说，他们接到通知，对方声称小少爷被他们带走了，让樱井亲自去领人。
“当家”，毕竟是这么多年的称呼，不好改口的，“你知道这帮人是谁么？难道是原来跟我们有过冲突的山本组？”
上原已经彻底慌了，连敬称都顾不得，可要是现在能给个全景镜头，他又确实比周围乱成一团的人强出许多。
“没事，我知道是谁。我去把他接回来。”
“那就好。”
尽管再怎么把樱井翔当做顶梁柱一般的人物，上原也不会天真到以为这一趟真的就会像是去幼稚园接小孩子放学一般轻易。可是，他只能、也只愿意相信樱井翔。
“上原。”
“当家的您说，要我带着些人去跟您汇合么！”
“没事，”上原听见那边的声音，沉稳得一如往昔，“只是想让你帮我再跟阳子大婶叮嘱一遍，不要忘了做kazu最喜欢的汉堡肉。”
“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14
“藤本，你赚的还真不少，早知道说什么都要把你留下来的。”
樱井翔手下的真皮沙发柔软丰满，这句称赞也是真心实意。
“可别，这些钱你用不来。况且，你也不缺不是吗？”
藤本挥退了旁人，亲自帮着樱井翔倒上茶。
“话说回来，翔君你不管着那么大一家公司，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找我喝茶？”
同样的凉意、同样的动作、同样的人，藤本抬手握住枪管，恍惚觉得时间跳跃回了从前。
“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心情很不好的，别在这儿跟我说些废话。把人还给我。”
可是这次的口吻却是大不相同了。
藤本当然知道樱井翔现在的心情会有多么的糟糕。当年他明知樱井翔亲自定下的那么多规矩却依然毫不犹豫一条条打破的时候，樱井翔心情也不好。一部分是他的安排和权威受到破坏，还有一部分……是他遭到了朋友的背叛。
要让藤本说樱井翔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会毫不犹豫地说：是个聪明人。
智慧、强大、专注、善于伪装却又重感情。
当初那些瘾君子和嫖客是怎样的为道德所不齿，他都不会为此而产生一丝负面暴躁的情绪，视之如蝼蚁，多看一眼都嫌脏。可对于那一切的始作俑者，樱井翔却会因为人情而将藤本重重拿起、轻轻放下。这个人对内对外，简直过于纠结，又太过分明。
然而现在，总算是有一个人能成为樱井翔的不理智、不冷静，甚至在他心中，成为了超越自己的存在。
藤本突然……想仰天大笑三声。
“别着急，我不过是请他过来表演一下而已，你担心什么？”
藤本试着推了推枪口，他有十足的理由确信这次里面真的是有子弹在蓄势待发的。
“我不敢不担心，”樱井甚至把手里的枪更加挺进了一步，“你看上去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可是比谁都狠心多了。”
“谬赞了，”藤本弯弯嘴角按下了手边的遥控器，“那么，一起欣赏一下表演吧。”
然后痛苦的呻吟声就伴随着狼狈糜烂的画面闯入樱井翔的感知。
“翔酱，”满身白浊的少年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拍在透明的玻璃上，“救我出去。”
随即就被身后的人抓着脚踝拖了回去。
像是橱窗一样的房间里没有了人，外面的帷幕却没有被再次放下。明晃晃的灯光打在玻璃上，那五条沾染着水渍的指印就显得格外突兀了。
“怎么样，还满意这个表演吗？”
藤本好整以暇地问道，他的脸上是颇为惬意的表情。
“唔……你想听我说什么？”
“随便说说就行，”藤本发现他终于能轻而易举地把那柄枪按下了，“比如……你和他，你想留谁的命？”
“当然是我的。”
爽快到让藤本掉了下巴。
“翔君，我再说一遍，二选一的问题，那可是你宝贝的二宫和也。”
“我选我自己，”樱井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如果那个人真的是kazu的话，我确实会犹豫，要认真想想如何让两个人都好好的。可那只不过是个陌生人，我为什么要在意？”
藤本读懂了樱井翔眼里的意味，对方明确地表示，在为自己的智商担忧。
气闷地把合上帷幕，“还想看看你生气的样子呢，真是无趣。”
“哪有，我很生气啊。”樱井倒确实是一脸严肃，“kazu就是kazu，其他的都只是旁人。不要把他的脸随随便便安到什么人身上，恶心；不要让别人用他的声音说话，腻味；不要找人装模作样地叫我‘翔酱’，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樱井看着藤本一张吃瘪的脸，完全放下了心。他带出来的人，以心换心，终归还是没让自己失望。
“所以你到底把人给我带哪儿去了？”
藤本挠乱了被发胶仔细固定住的头发，一缕一缕地到处飞舞，完全破坏了他刻意营造出来的黑道精英气场。
“我骗他说快到你生日了，作为多年不见的好友想给你送个惊喜。现在应该还在楼上弹琴录音呢。”
结果樱井还是定定地望着他。
“藤本。”
“嗯？”
“你费心费力地策划这一遭，不会是因为kazu，你吃醋了吧？”
樱井翔双手抱臂搓了搓胳膊，“你可千万别说喜欢我啊，两个大男人的，多恶心！”
“恶心你个大头鬼！老子家儿子都能给他妹妹换尿布了！谁像你啊，臭基佬！”
在樱井翔的放声大笑里，藤本又隐隐感到了一丝伤感，英雄幻灭一样的伤感。
“我只是想亲眼看看，让你心甘情愿地从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坛走下来、沦为凡人的，到底是个怎样幸运的孩子。”
“是吗，”这次樱井倒是主动跟藤本讨了根烟，“对我来说，不管做什么，都只是一种职业选择罢了。你信不信，要是我想，也能上电视当个偶像什么的。”
藤本看了看樱井一张男女通吃的脸，无法反驳。
“蒙田说过，情感驱使我们追逐未来。智者要有自知之明，就不会不切实际，也不会碌碌无为。kazu……二宫和也，却是我的全部感情和未来。要是没有遇见他，我可能也就带着樱井组一直平平稳稳地活过一辈子了。可是每每有过这样的念头，我就总会庆幸：这个世界没有如果。不是他幸运地被我带回了家，而是我注定和他相依为命。”
“藤本，他是我的意义所在。”
15
等着让人带二宫和也下来的时候，藤本咂起了嘴。
“我记得你之所以会注意到他，也跟他弹琴是分不开的吧。虽然我没留意当初他弹得怎么样，可要让我说，你家这大宝贝还真像是塞壬一样，出点声就把你给勾引得掉了魂儿。像个妖精，是个祸害。”
樱井翔听了一勾嘴角，“过誉了。”
藤本没丁点儿好气，“我可没想着要夸他。”
“咦？难道你不知道塞壬是个多漂亮的妖精么？”樱井翔一脸的不赞同，“知识还是很重要的，平时少动枪，多读书，少见血，多看报。况且我家kazu还有固定目标，只诱惑我一个人。怎么样，很乖巧很可爱吧？”
藤本瞠目结舌地看着樱井翔。
“我都怀疑是不是只要有人说他盘靓条顺气质佳，你就能笑得像朵烂菊花了。樱井翔，你能不能有点立场？！”
樱井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在kazu的事上，我向来是无原则、无立场的。”
看到二宫和也的身影时，樱井翔瞬间挂上了真情实意的微笑。
“今天kazu真是麻烦藤本你照顾了，代他谢谢你。”
藤本却没再不正经，冲着樱井翔弯下了腰。
“翔君，抱歉。”
等他抬起头，总算看到了樱井吃惊的样子。
“没什么，拖了很久的一句话而已。幸好……”
他看着樱井翔接住飞扑过来的二宫和也，问东问西一副老妈子样，突然觉得这样也很好。
幸好还是当面说出来了。
幸好……樱井翔找到了会一直陪着他的人。
16
“那藤本，我们就先走了。有时间来找我们玩，多保重啊。”
藤本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当然会保重，不知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么。我肯定比你活得久。”
樱井毫不反感他的反击，笑容显得很是真挚。
“对了，来得匆忙，空着手就上门了。我刚刚联系了小岛君，让他帮忙送份大礼过来，看看时间应该也快到了，你记得好好招待人家啊。”
樱井翔带着二宫和也绝尘而去，留下藤本一个人在原地沉思。
小岛……他那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姓小岛的亲信？没听说呀。
“老大！门前门后来了好多警车，说是警视厅小岛厅长带人视察！”
卧槽！樱井翔你个臭基佬！
17
“翔酱，”二宫和也搭上樱井翔的手，“我从刚才就想说，你的手，凉得过分了。”
言罢就冲着自己的手心哈了一口气，尽量把那双属于樱井翔的大手包裹起来。
“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你放心，我什么事都没有。乖乖配合，他们也就没怎么难为我，我只要等到你来接我就好了。”
樱井翔一声不吭地拨开二宫和也的手，扭头瞅向窗外。
二宫手里一下子空了，慢慢握成了拳，茫然无助地叫了声驾驶席上的上原。
上原……升起了前排与后座之间的隔板。
二宫大少爷眨了眨眼，他回一趟家可不是为了看人脸色的！
“翔~酱~”
虚握的拳轻轻捅了捅樱井的侧腰。
“难道你不想我吗？呜呜呜……”
悄悄抬起眼皮，樱井翔一脸客气的笑容。
“需要给你递手帕么？”
他大少爷真的不伺候了！
可是樱井翔却是不会让他轻易溜走的，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放在了二宫的头上。
“跟咖喱说了你今天会回来，它兴奋地吃完了整盘饭。可能还是年纪大了吧，消化不太好。结果撑到翻肚皮。”
二宫和也眼里的樱井翔望着窗外的车流，目光淡淡、波澜不惊。
“阳子大婶家次男的孩子出生了，所以她从老家赶来照顾。趁机特地请她回来做你最喜欢的汉堡肉。”
然后二宫就听着樱井依次讲身边的人是如何如何为了他的回归精心筹备的，直到说到他自己。
“听到你出事的时候，我还在盯着你本来应该出现的地方。我想，你又在恶作剧了。”
明明头部是最容易散发热量的地方，可是二宫却觉得头上的那只手再度渐渐失去了温度。
“指示牌上的‘国际到达’，手机上的日期，我眼前的每一个字通通完形崩溃。一瞬间，我觉得这个世界难过得让我窒息……kazu……”
“嗯？”
二宫和也还在认真听着樱井翔说话。在他面前，樱井翔一向是无所不能的，这样直白地把自己的害怕不安展示给他看，还是头一次。他却只能抠着手指，因为拿不准樱井翔想让他怎样回应。
“你的课程还有一年对吧？”
“嗯嗯，”小少爷被樱井翔惯的，成了个爱说爱闹的人，最怕空气凝固，“翔酱我跟你说，这一年我表现得很不错哦。英语和德语水平都提高了，专业课也很简单。我们教授还问我要不要……”
“等念完这个学位，就回来吧。”
被打断的小少爷有些跟不上樱井翔的思路。
“到时候就放假了，我肯定会回来啊。”
他看见樱井翔扭过头来，满脸的无奈。然后他就被拉进一个久违了的怀抱。
“我是说，等你回来之后，就不要再走了。”
视线受到了阻碍，耳鼻就变得越发敏感。他闻见了独属于樱井翔的温柔，听见了他喉咙里声带的振动，像是演奏起了和弦。
“kazu，你还记得当时我把你带回来的事吗？”
小少爷不想让任何人破坏这片被樱井翔的气息包裹起来的天地，连他自己也不行。所以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便彻底软下了腰，趴在樱井翔胸前，像只慵懒的猫。
“我不记得了。”
哦，这话可真伤人，自己脑海里那么分明的回忆，他居然不记得了。
二宫和也撇了撇嘴，等着下文。
“父亲曾经跟我说，喜欢的，要么全部攥到手心据为己有，没有能力的话就干脆放开，以免求而不得，太过辛苦。可是无论如何，不能成为自己的软肋。所以，我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尝试努力忘记了……”樱井摩挲着二宫浅浅的小平眉，“你是如何一点一点地，成为我一碰就疼得发紧的软肋。”
“就像这样，”他环住二宫和也的手臂往回收了些许，“疼得发紧。”
小少爷却只像是被搔了痒，哼哼唧唧地笑出声。
因为离得近，胸膛里跳动的声音也就越发清晰。
科学家说，成人血管的总长度能有将近10万米，可是心脏推动着血液的旅行，10万米，不过20秒。一次心跳可以输送大约70cc的血液，普通男性一天心脏平均跳动10万次。单纯从数据上来说，一天下来，就有7吨的血液在体内流转了4000多次。
二宫打小就喜欢听樱井的心跳声，很奇怪的一个癖好。起初只是听见舒缓稳健的声音觉得安心，到后来，汩汩的血液流淌、一下一下冲击着耳膜，就连自己的心跳也慢慢同步。他从来没跟樱井翔说过这件事，这种企图绝对占有的变态欲望，他羞于让他知晓，哪怕他清楚地知道“樱井翔喜欢他”这件事。
“翔酱的心跳声，很好听。”
“是吗？我都没听过自己的心跳是什么样的。”樱井扣住了二宫的手，依然比自己的小那么多，让他心里只剩怜惜。“我只知道，连我自己都不能让它停下来，可你却能轻而易举地让它跳得更快。”
二宫感觉头顶温柔地落下一朵云，然后。耳边的心跳声，像是缓缓踩下了油门，一声紧跟一声，越来越快。
“我说过你的未来完全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我无权、也不能干涉。可惜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你。kazu，原来‘深爱’，是这样的一种感情，让人害怕，却又始终放不下。就算是我出尔反尔，算我自私，但是我不能再把你放开了。”
他抬起了头，目光是说不出的动人。
“我们结婚吧。”
FIN
